千金難買早知道，早知道千金難買

最近一個新發表的心理學研究，冠上了「人類可以預知未來」的標題，引起了一連串的問號與驚歎號（Psychology Today，NewScientist，中文新聞稿），讓人不禁去想，到底是「千金難買早知道」，還是「早知道千金難買」。以好玩的角度視之，當然好像人類真的有辦法預知未來，但若以嚴肅的觀點來看，實則是對目前行為科學研究所仰賴的「科學方法」提出的挑戰。

這篇即將刊登在「人格與社會心理學期刊」 （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, 社會心理學領域的頂級期刊）的論文，作者是康乃爾大學的心理學家 Bem，主要是把好幾個傳統上相當有名的實驗反過來作。

比方說：「學習與記憶」的經典實驗之一，是讓受試者先看一些字庫作練習，再讓他們作測驗，測量他們對這個字庫的記憶程度；而這篇論文的實驗是先讓受試者作測驗，然後再進行學習：電腦從字庫裡隨機選一些自出來讓受試者記憶。結果發現測驗裡正確機率比較高的，就是後來學習階段中隨機出現的那些字（在統計上顯著），這簡直匪夷所思：難道我們可以預見未來？

另一個實驗是著名的「銘印（priming）」效應：給人看一些訊息，會影響人之後做的決定，比方說給受試者看「醜」這個字，會使受試者之後在對一系列「貓咪照片」是不是「可愛」的時候，反應明顯變慢。Bem 把兩個步驟的時間順序顛倒，得到的是「之後會看到『醜』這個字的人，在判斷貓咪照片是否可愛時，反應時間明顯的比較慢」，好像是這些人事先知道在不久的未來即將看到「醜」這個自，並且先發生了效果一樣。

同類型的實驗一共有九個，其中八個都有「時間逆轉」的效果，好像人真的會受到未來事件的影響似的。

對於這種「靈異現象」，大部份的科學家當然都是嗤之以鼻，然而 Bem 的研究程序標準，推論嚴謹，完全符合科學家們的嚴格審查（不然也沒辦法在 JPSP 刊出來），這到底代表了什麼意義？

一方面，我相信這個研究大概符合了很多「靈學」支持者的期待，但是從科學的角度來看，這個結果反映的可能是我們一直仰賴的「科學方法」其實是有其侷限性的。

比方說，所謂的「在統計上顯著」，很可能只是比「隨機」好上一點（例如 53% 比 50%），但是這套分析跟推論的方法大量的使用在各種醫學研究上，也就是那些每天媒體上報導「什麼什麼不能吃，什麼什麼會致癌」的那些「科學研究」。如果說我們不能接受這組實驗證實了靈異現象的存在，那憑什麼我們要相信那些「健康醫療」的研究結果？

總之，可以預期的是這個研究的「影響力」相當大，換句話說就是「賣相好」，接下來恐怕會有更多的討論吧。